第一百章 回忆(下)

她那双环抱着男人的如雪素手，纤纤玉指紧按在男人的后背心窝上，指尖丝丝寒气刀一般散发而出，刺进了男人的身体，男人只是微微震动了一下，眉头一皱，便又恢复了正常的僵硬，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男人的后背开始一点点地被冰冻，出现了坚硬的冰锥，冰锥锋利如刀，一点点地在切割着男人体内的肉体。

“你，为什么不反抗？”女人已经是泪如雨下。

“我可以反抗任何人，可以杀任何人，但是，我不会反抗你，不会杀你，永远……，永远如此。”

泪水这一次模糊了女子的双眼，模糊了她娇艳的容颜。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两个会这样？”女子的声音，已经泣不成声，其实，她并不想杀他，可是，她又不得不杀他。这是他的命，也是她的命。

“或许，这才是我最好的结局。以这种方式终结这场杀戮，终结我对你的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男子的脸逐渐苍白，但他仍然强忍着没有发出痛苦的呻吟。

女子已经在哭泣，“你知道吗，你已经走入了一个极端，由一个人人敬畏的神，变成了杀人魔鬼，成为了一只人形巨兽。这是你对爱进行了错误读解的结果。这是你的过，也是我的错。”

“你没有资格来指责我，因为你根本就不懂得爱。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你自以为看得清世人内心深处的罪恶，懂得欲望是罪恶的源泉，可是你根本看不清没有欲望的人的痛苦，同样你也看不清欲望神圣的一面。”男子开始出现了喘息，呼吸出现了困难，“你很本不知道，欲望可以让人堕入罪恶的深渊，也可以让人进入辉煌的殿堂。因为人有了欲望，才知道要去发展自己，提高自己，超越自己，超越他人。人有了欲望，才知道去思考，去钻研那些深奥而神奇的问题，从而获得更丰富的知识……。这些，你是不会懂得，永远不会懂的。你们只会用天条来愚弄世人，用人心深处的神圣爱情来取笑凡人。”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所谓的神，是无知的，可笑的。曾经，无数次，我跟你争论过，探讨过，甚至请求你相信过。可是，你却从未真正聆听过我内心哭喊般的祈求。你只当那是我的胡思乱想，异想天开。我心痛欲裂。”

男子说到这里，眼里也滑落一滴泪，那泪里，包含着往日的怨愤，往日的委屈，今日的恨。

“其实，我知道你那时的委屈，那时的怨愤，甚至，我看到你的心落泪了。但是，你的狂傲不羁，你的不遵礼法，你的恣意妄为，你的随心所欲加上你无人匹敌的力量却让我感到恐惧。任何人都可以用那种想法，但是狂傲的你却不能，因为你的力量，加上你的这种思想，一定会给这个世界带了灾难。可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我终究无法阻止。”

“你现在不是已经阻止了吗？”男子笑，不知所谓地笑，那因痛苦而变了形的脸，在这一笑之下，变得更加扭曲了，“恭喜你，冰零女神，你又一次拯救了天界，你的名声将永垂不朽，而我，最终会归于尘土，留下百世骂名，最后被世人所遗忘。这是我的命，也是你给我下的魔咒。”

“是你的魔咒让我放弃了这个世界，放弃了自己。让我在放弃中选择了放纵，在放纵中选择被欲望所吞噬。让本就狂傲的我，在放纵中变坏，在欲望中变态，而后进入了报复的无底深渊，无力自拔。”

“是你让我坠入堕落，是你让我入魔，是你唤醒了我灵魂深处难以启齿的欲望。现在，死在你的手里是我本该有的下场，但绝不是我最后的结局，也不是你人生的结局。”

“你总是以为自己在消除着世间的罪恶，而事实上，你却在唤起世间的罪恶，你在纵容着世间的罪恶。其实，你是恶魔的附身！你是四大圣灵的帮凶！你是天界的刽子手！你的声音是来自地狱的丧钟！终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进入永世的忏悔。哈哈哈哈！”

笑，男人又一次发出了狂傲的笑，但是，这一次，却是他最后的笑。

笑声中，他的身体在慢慢地向后倾倒，一点一点地，一点一点地，直到“轰”地一声轰鸣，那一巨矗立着的高大身躯狠狠地撞击在地面的时候……。

一切……，终于……，止息了。

人类的齿轮在这一刻，在齿轮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永远抹不去的齿痕。也在那个女子的心里，刻下了一条永远抹不去的，深深的伤痕。

……

往事的回忆，定格在那一刻结束，美丽的女子，圣洁的女神，带着眼里的一滴泪，回到了现实，回到了她手中已断的琴弦上。

此刻，她的心更乱了，乱里，还夹带着深深的痛。

“你还想他，是吗？”风圣灵从背后逼近了一步，“你还在想着那只人形巨兽？”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手又在继续接续那断了的琴弦。

“冰零，我们的圣女，万人敬仰的女神。难道，你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了吗？”风圣灵一步窜到了女子的前面，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敲击在台面上，似乎要引起这个女子的注意。

女子没有注意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那双美丽的眸子只专心在她手上的琴弦上。

“婆婆。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的使命到底有什么意义？”女子，终于开口了，但她仍然没有抬头，仍然专注在她的琴弦上。

风圣灵一怔，似乎根本想不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冰零，你的使命就是天的使命，天的使命怎么会没有意义？”

“是吗？”女子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

“当然是，难道，你对天也要怀疑吗？冰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思想是多么的可怕，竟然和当年那个人形巨兽一样对天产生怀疑。我告诉你，天是不会有错的，永远不会错。”

这种论调，就是当年四大圣灵极力灌输给她的思想，在这些思想的侵**下，她的确成为了天界最忠实的守护者，可是，自从十亿年前那场大战后，那个男人死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她的思想就一直在慢慢改变。

“婆婆，曾经我也一直相信天不会错，但后来我明白，天的旨意也是人下达的，既然是人做的事，那就一定有错的时候，这个世上，没有永远对的人，也没有永远错的人，不是吗？”

风圣灵再次愣住，望着眼前女子的目光，开始出现了警惕，十亿年不见，她似乎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对他们四天圣灵言听计从的天界圣女。

“婆婆。这些年，你看到下界的发展了吗？”女子见风圣灵一时没有说话，接着又问了一句。

风圣灵见问到这个问题，随即一顿拐杖，面带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