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这次弹得太高了,札克逼得他再度恢复防御姿势。子安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招式,他就在等这一刻。札克用繁复的连续把式让子安的武器不停往上扬。然后他施展出过去击败子安的招式,双段下刺去,预料他最多也只能够拼个势均力敌。
子安别无选择的施展了标准的交叉下压防御,札克紧张地等待着,期待着眼前的对手将会改进这个格式。"杀婴凶手!"他大吼着,刻意激怒子安。
他不知道子安已经找到了答案。
子安瞄准札克的这一脚凝聚了他这有生以来所有的怒气和全部的失望。那张丑恶的脸,那虚伪的笑容,以及那嗜血的神值全都是他的目标。
在双剑之间,在对方的双眼之间,子安疾踢一腿,将所有的怒气都在这一台之间宣泄出来。
札克的鼻梁塌了下去。他的双眼往上一翻,凹陷的双颊上溅满了鲜血。札克知道自己会倒下,那个如恶魔般的年轻战士将会如闪电般地扑上来,占尽他无力挽回的优势。
"你呢,札克纳梵。法尔?"他听见子安遥远的怒吼声,仿佛他正越飘越远。"我已经听说了法尔家族武技长的真面目!他嗜杀的本性!"随着子安越走越近,札克纳梵的愤怒让自己慢慢恢复意识,那声音也跟着越飘越近。
"我听说了对札克纳梵来说,杀人是多么轻松的一件事情!"子安不屑地说。"杀害牧师,杀害其它的黑暗精灵!难道这真的那么让人无法自拔吗?"他用双刀结束了这个疑问,这一击应该会杀死札克,杀死两人的心魔。
但札克纳梵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对自己和子安感到同样的恨意。在最后一瞬间,他的双剑如疾电般快速格开了子安的双臂,让他空门大开。接着札克也依样画葫芦地踢出一脚,虽然在这劣势下不及子安的那脚威猛,但却不偏不倚地正中子安的下体。
子安猛吸口气,飞快后退,在见到札克纳梵双眼迷膘的站起身来时,他勉力摆出防御的姿势。"这真的让你那么兴奋吗?"他强忍着痛楚问道。
"兴奋?"武技长覆颂道。
"这让你快乐吗?"子安龇牙咧嘴地说。
"是满意!"札克纠正道。"我杀生。是的,我双手沾满血腥。"
"你还教导其它人如何夺去生命!"
"夺去的是黑暗精灵的生命!"札克大吼着,他现在再度面对着子安,双创跃跃欲试,但却耐心地等待子安的下手。
札克的话再度让子安陷入迷们中。站在他而前的这个黑暗精灵是谁?
"如果我不屈服于你母亲的邪恶计划,你想她会让我苟活吗?"札克大喊着。
子安并不明白。
"她痛恨我,"札克现在开始了解子安的迷惑,也因而掌控了大局,"就我所知,她根本唾弃我到极点。"子安偏偏头。
"你难道对你周遭的邪恶这么盲目吗?"札克对着他当面大喊。
"还是这被我们称作人生的嗜杀冲动其实已经腐化了你,就像我们周遭的大多数人一样?"
"你是说那控制你的冲动?"子安不屑地说,但是他的决心已经开始动摇。如果他真的明白札克话中的意思,那么他杀戮的原因是出自于对扭曲变态的黑暗精灵的痛恨;如果真的是这样,子安最多也只能责怪他的懦弱。
"没有任何的冲动控制着我,"札克回答道。"我只是尽力活下去。我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中挣扎求生,挣扎着和不属于我的社会搏斗。"他话声中的遗憾,当他承认自己的无助时无力的眼神,都触动了子安胸中一条熟悉的心弦。"我杀,我说了马烈丝主母而杀,我为了宣泄我心中的怒气、挫折而杀。当我听见那孩童的惨叫声时……"他的双眸突然转向子安,猛然冲向前,超过之前数十倍的怒气爆发出来。
子安试着举起弯刀抵挡,但和克将一柄弯刀给敲到房间的另外一边,另一柄则被他给压制住。他毫不放松地跟随着子安踉跄后退的笨拙步伐,直到对方背靠着墙壁不能动弹为止。札克的剑从子安的咽喉逼出了血痕。
"那个孩子还活着!"子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发誓,我没有杀死那个精灵小孩!"
札克放松些许压力,但依旧压制着子安,利剑紧逼着咽喉。
"子星说——"
"子星搞错了,"子安慌乱地回答。"被我骗了。我把那小孩击倒是为了救她一命,我还用她母亲的血涂在她身上以掩饰我的懦弱!"'札克手足无措地往后退。
"我那天没有杀害任何的精灵,"子安对他说。"我想要杀死的只有我那些残忍的队友!"
"我们现在知道了,"布里莎看着占卜之碗,目睹子安和札克纳梵的格斗告一段落,仔细地倾听他们的每一句对话。"是子安触怒了蜘蛛神后。"
"你和我一样从一开始就怀疑他了,"马烈丝主母回答道,"不过我们都希望小会是这种结局。"
"那么大的潜力!"布里莎惋惜道。"我多希望他可以学到自己应有的地位,正确的价值观。也许……"
"慈悲?"马烈丝主母对她怒吼。"难道你敢冒着再度触怒蜘蛛神后的危险给这个叛徒一个痛快的了断吗?"
"不是的,主母,"布里莎回答道。"我只是希望将来还能利用到他,就像您这些年来利用和克纳梵一样。札克纳梵的年纪已经大了。"
"我们正准备要开战,女儿,"马烈丝提醒她。"我们必须要取悦罗丝。你弟弟是咎由自取;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而他的决定是错的。"
子安的这些话对札克纳梵的打击比那一脚要重得多。武技长把剑丢到房间的另外一头,冲向子安的方向。他把子安紧抱起来,后者花了一段时间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生存了下来!"札克的声音因为眼泪而断断续续。"你活着离开了无人生还的学院!"
子安回应了他的拥抱,依旧不太确定札克的想法。
"儿子!"
这是他一向怀疑的事实,但现在听到对方亲口说出、冲击力依旧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且,更让他振奋的是,唾弃黑暗精灵邪恶作风的并不只他一个人。他并不孤独。
"为什么?"子安把札克稍稍推开。"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札克怀疑地看着他。"我能去哪里?没有任何人,即使是黑暗精灵的武技长也无法在幽暗地域的隧道中幸存。太多的怪物和其它的种族都觊觎黑暗精灵甜美的血液。"
"你一定有其他的选择。"
"地表?"札克回答道。"每天面对那让人痛苦的灼热炼狱?不,儿子,我和你一样都被困死在这里。"
子安害怕听到这样的声称,他担心刚才相认的父亲也无法解决他这辈子最大的难题。也许这难题真的无解。
"你在魔京市某城中可以过得很好,"札克安慰他道。"你很强,马烈丝主母会找到适当的地方运用你的才能,不管你的心向何方都是一样。"
"和你一样过着杀手的可悲生活?"子安虽然想要尽力隐藏话中的愤恨,却失败了。
"我们还有什么选择?"札克低头看着地面。
"我绝不杀同族之人,"子安明白地宣布。
札克瞪着他。"你会的,"他对儿子保证。"在魔索布莱城中,你若不杀人就会被杀。"
子安看向远方,但札克的话语紧迫不舍,不肯放松。
"没有其他的方法,"武技长柔声说。"这就是我们的世界。这就是我们的人生,你躲得已经够久了,但是你的好运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用力抬起子安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我希望会有其他的答案,"札克真诚地说。"但这也不算太坏。
我杀死黑暗精灵之后绝不懊悔。是我让他们进出了这可悲的世界,是我给了他们唯一的救赎。如果他们这么在乎蜘蛛神后,那就让他们亲自去拜访她吧!"
札克逐渐累积的笑意瞬间消失。"只有孩子们例外,"他低声说。
"我常常听见濒死孩童的惨叫声,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从来没有犯下这等滔天大罪。我常想他们是否一生下来的天性就是邪恶的。或者是我们的黑暗世界强压他们适应我族的极恶之道。"
"也就是恶魔罗丝的作风,"子安同意道。
双方都静思了许久,每个人都思索着自己所面对的两难处境。
札克许久以前就和现实作出了妥协,所以他是最先开口的人。
"罗丝女神,"他咯咯笑道。"她是个凶猛的女皇。我愿意牺牲一切换取给她丑脸一巴掌!"
"我几乎相信你真的会这样做,"子安露出会意的笑容,压低声音说。
札克往后一跳。"我真的会,"他衷心地大笑。"你也会的!"
子安把单刀向天一抛,让它旋转两次之后再用手接住。"没错,"他大喊着。"但是我再也不需要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了!"
子安孤单地在魔索布莱城的迷宫中漫游,在石笋群中游**,在洞穴顶端垂下的巨大钟乳石下行走。马烈丝特别下令家族的所有成员都必须留在家中,深恐赫奈特家族会策划任何的谋刺行动。今天子安的身上发生太多的事情,让他不想要这么听话。他得要想一想,在一屋子都是慌乱牧师的地方,即使只是静静地思索这些亵读的念头,都会让他惹下极大的麻烦。
这是城中静溢的一刻;纳邦德尔时柱的热光还只是底端初始的一丝微光,大多数的黑暗精灵都安适地沉睡着。在他溜出法尔家族的大院之后不久,子安就开始明白马烈丝的顾虑。城中的静谧现在于他眼中看来如同刻意压抑声响的肉食兽一样。这股无形的压力从每一个转角处无声无自心地袭向他。
他找不到任何可以真正让他仔细思索今天所发生事情的避难所;这包括了札克纳梵的表白,不只在血缘上,更包括了心灵上的归属。子安决定要打破所有的惯例,也就是黑暗精灵的禁忌,人在巡逻之中他已经了若指掌的幽深隧道中。
小时之后,他依旧不停地走着,满脑子都是挥不去交缠的思绪;而他还是认为自己相当的安全,因为目前依旧在平回巡逻的范围之内。
他走进一个宽大的隧道中,此地大约十步宽,岩壁破碎不堪,犬牙交错的石笋间散落着许多的瓦砾。看起来这个隧道本来应该更宽广的。洞顶的高度超过视线所及,不过子安来过此地十数次,对许多的断壁残垣都十分清楚,所以他对此没有多想。
在没有秘密分隔他和札克纳梵之后,他脑中构思着和父亲共度的未来。他们两人联手将无人能敌,一对由钢铁和亲情焊接在一起牢不可分的武技长。赫奈特家族真的明白自己会面对什么吗?但是,当子安脑中浮现自己和札克联手优雅地杀进赫奈特家族的阵营中时,他的笑容消失了。我们杀的是黑暗精灵,是自己的同胞。
子安靠着墙寻求支撑!这才首次明白困扰父亲数世纪的难题。子安不想要和利克纳梵一样,活着只为了杀戮,苟活在暴力构成的保护团中。但他还能有什么选择?离开这城市吗?
当子安向和克为何不离开的时候,他反问道。"我能去哪里?"
子安现在也覆颂着札克的话语。他的父亲宣称他们都被困住了,子安现在也不得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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