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亦从容

一周后,省刑事侦查第六处。

这是全警为数不多装修上档次的楼宇,也是全省刑事侦查技术中心。虽然沿用了旧建制的名称,声名不显,可它依旧是刑事警察心里的一块圣地。

当然,外行就不懂了,比如任明星就不懂。车快到时,他愣巴巴地瞅着,都不明白支队长拉他来这儿是什么意思。对了,还有王铁路大队长,老是不怀好意地冲他笑,幸亏他不是美女,否则得怀疑有被拐卖之嫌。

“停吧,别进去了,今天好多事呢。嗯,明星啊,跟你商量个事……”副驾上的贺支队长开口了。任明星眼睛一亮,从后座凑上来问:“奖金的事吧?”

“啧,你瞧你那点出息。”王大队长轻轻给了他后脑一巴掌。

任明星捂着脑袋乐呵道:“除了这事还能有什么事?”

哎哟,司机周景万一副牙疼的表情。贺炯笑着道:“奖金的事得缓缓,没有那么快批下来。”

“我就知道,又是打盲工干瞎活儿了。当警察就这命,甭指望摊上好事,临时警察更是了。”任明星愤愤道。王铁路又来一巴掌,被任明星闪过了。任明星严肃道:“队长,你再打我算袭警啊。”

“哎呀,你个兔崽子,我可说你什么好啊。出去别说我是你队长啊。”王大队长羞愤不已。

“呵呵,我现在是支队长的兵,升级啦。”任明星得意道。

“哟哟,膨胀了,这可咋办?”周景万笑了。任明星一向如此,除了画画,其他都有点天真。

还是贺炯支队长驭人有术,他直接道:“那谈钱吧。”

“哎,好嘞!当时说了啊,群众举报线索、辅警查到线索,重奖五万到十万元。毒枭那就不算了,贩毒这中层管理人员,我们可逮了不少吧?他们正式警员可以发扬风格,我们没必要啊。”任明星道。

“哦,挺有道理啊!是不是,景万?”贺炯侧头问。周景万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贺炯回头笑着道:“一般情况下,所有参案人员要平分奖金的。你呢,例外,但你注意啊明星,这是专给群众举报、辅警付出的奖励。你呢,要是还回去当巡逻辅警,或者脱了警服当回群众,这没问题,支队再穷也给你把奖金补上。你们仨分十万,咋样?”

“啊?太过分了吧?我给集体做了这么大贡献,完事就撵我走?”任明星气愤道。

带偏了,看来钱不是最重要的。贺炯回头和他争辩着:“这怎么叫撵你走呢?这是严格按规定办事,你要把自己视为缉毒警的一分子,那就服从命令……我看你不太行,还是回头给你发钱打发吧。”

“别价,我咋不行啦?抓那个黑客全是靠我画出来的,你看我居功自傲了吗?”任明星急了。

“哦,好像是没有啊?”贺炯回忆道。

周景万赶紧附和:“没有,绝对没有。”

周景万明显看出贺支队长别有用意。果真如此,贺炯话题一转道:“你这个事啊,我实在不想用几个小钱来玷污你的高尚情操,所以呢,我给你找了个去处。就前面,第六处,刑事侦查技术中心。里面有一位不为外部所知的人物,叫程良,是罪案描摹师。你的履历和作品,我给他提供过。他对你很有兴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神笔程良?就是用一支画笔破了很多大案的那位传奇警察?”任明星愣了。这是王大队长给他讲过的人物,靠目击描绘出犯罪嫌疑人,侦破过数起大案,在全警可是声名赫赫,兄弟单位来求帮助的比上京就医挂专家门诊还难。

“他不是警察专业毕业。警院里没有这个学科,他也是半路出家,而且,最初也是从辅警起步的。”贺炯道,眼光热切地看着任明星。任明星嘶声倒吸凉气,仿佛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那般兴奋。

“别人是见面不如闻名,这位绝对是闻名不如见面。而且啊,是他想见你。”周景万道。

“那我去了,回见啊。”任明星急得一拉车门就走。

贺炯追问着:“你确定?奖金的事还没谈妥呢?”

“政委不说了吗?离开集体,没有人能独自成为英雄……算了,大家都这么拼,我哪好意思多拿?我走了啊,支队长、王队、周哥……下面见我等着预约啊。”任明星告辞,嘚瑟地小跑着走了。贺炯在后面喊着:“进去四楼,403。”

“哎呀,我鼻子下边又不是没长嘴,我不会问啊?何况我也是警察。”任明星拍拍自己的辅警服,向着车的方向得意地一敬礼,又回头撒丫子跑了。

“贺支啊,让您费心了啊。”王铁路大队长不好意思地道。

“这样的苗子多给我几个,我才不怕费心呢……走了景万,别说我呀,网安上已经给我说好几回,就想要咱们的小丁。我不愿意放人,嘿,他们居然鼓动邱小妹来挖墙脚,太……太过分了!这个人情得送啊,要不送的话,下回协调就没法搞了。新型毒品侦破功劳,有他们一份啊。”

贺炯继续说着丁灿的事:“别看他在虚拟世界里很牛,现实里啊就是个小豆芽菜,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你说要一起都挖到禁毒上多好?”

看来放行也是无奈之举,有点心疼的贺炯惹得两位同行笑语一路……

晋阳市五一广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广场遍布警察,不过却没有肃杀的气势,整个一片欢声笑语,禁毒宣传的版画沿着街道摆了一公里。平时难得一见的警花今天组团出来了,三两一桌,给来往的市民发放宣传彩页,或者抱着宣传册子在广场的路口分发。

在“珍爱生命、拒绝毒品”的大横幅下,身着警服的丁灿显得有点瘦弱,不过比以前病恹恹的样子干练了几分。看着他那么投入的样子,悄然而至的邱小妹微微地笑了,那三个浑球儿当初一起参案时的样子,和现在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她喊了两声。丁灿看到她时,比发现线索和案情还兴奋,撂下单子就奔过来了。不过奔过来接近安全距离时,他又紧张驻足了,有点局促。

IT男都这德行,网上能胡吹海侃什么都懂,一见面说句话可能都结巴。

“为什么你在支队长面前都不惧权威,可在我面前却克服不了恐惧感?”邱小妹直接问。

丁灿不好意思地咬着下嘴唇,期艾道:“人家不是临时工吗?腰不硬呗。”

“想好了,去网安吗?”邱小妹问。

“我跟支队长说了,支队长说今天上午等答复。唉,我去了不还是辅警,意义不大啊。”丁灿道。

邱小妹的黑眼珠滴溜溜地看着他,故意问:“真的?意义不大?”

“不不不,女神息怒,我是单纯从职业的角度来讲。对于我们这种技术宅来说,挣那几千工资实在太low了。我之所以当辅警,一半是猛子拉我,一半是我曾经有过一个当英雄的梦想,现在都实现了,所以意义就不大了……但是加上你就不一样了。”丁灿道。

“这算表白吗?”邱小妹问。

“不算吧,我觉得爱情应该和咱们办的案情一样,得轰轰烈烈啊……哎,对了,我有个条件啊。”丁灿道。

邱小妹道:“我们支队长都说了,可以提条件,市局要有一批签用工合同的辅警,肯定有你的份儿啊。”

“和支队长没关系,我的条件只和你一个人有关系。”丁灿道。邱小妹好奇地看着他。在邱小妹的追问下,丁灿扭捏着道:“你答应当我女朋友,我就义无反顾她去。”

“哎呀,你长得丑,想得还挺美。”邱小妹的粉拳捶了他两下,然后脸红得捂住了。丁灿正得意终于占据主动时,却不料邱小妹放开了手,严肃地告诉他:“好,你满足我的条件,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赶紧提啊。”丁灿兴奋了。

“有一个谜我还没解开。”邱小妹道。

“我知道是什么了,S级机密,我也不知道啊。”丁灿笑着道。

那个谜一直压在邱小妹心头。当天控制黑客薛铭文,只盯上了三路运毒,而袁玉山那一路运毒,追踪信号从何而来,成了压在她心里的一个谜,不解决实在觉得此案残缺了。但她每次问丁灿,丁灿都这德行。邱小妹盯着他道:“你本身就是黑客,又跟邢猛志学了不少坑蒙拐骗的伎俩,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给你下最后通牒,选择忠诚于组织,还是忠诚于我?”

小妹气鼓鼓的样子让丁灿不忍了,他略一思忖道:“感情和事业是不冲突的,没告诉你是因为……这个秘密没法说,一说怕你嫌低级。”

“不是吧,抓获一吨多毒品的技术手段,很低级?”邱小妹吓了一跳。其实黑客控制的都是小杂鱼,真正的大鱼,连黑客都不知道。袁玉山这一路的存在,那是受曹戈直接指挥的。

丁灿警惕地看看,然后附上邱小妹的耳朵悄悄说了几句。邱小妹脸色陡变,脱口道:“弹弓?!”

嘘——丁灿拉拉她,示意着来车。支队长的车来了,他带着小妹迎上去,且走且道:“保密啊,我们当时就准备了几套防不胜防的设计,这是最简单的啊。”

“哎,那些毒贩要是知道栽在这条阴沟里,估计得郁闷死。”邱小妹笑道。

“大道至简、大象无形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帅呆了啊?”丁灿嘚瑟地朝邱小妹挺挺胸作势。

“切,临时工,臭美。”邱小妹损了句。

丁灿一点也不在乎,警示道:“你可答应了啊,我以后就以你的男朋友自居了啊。”

“也是临时的,离转正遥遥无期啊。”邱小妹道。

“啊,什么?你咋也会挖坑了?”丁灿愕然道,不乐意了。

“跟你们学的呗。”邱小妹道。

两人说笑着,迎上了支队长……

“弹弓?!”

市三院病房里,武燕接过了邢猛志的武器,愕然看着。那弹弓是根雕的底部,有半个指头肚大的圆孔,里面应该放了追踪器,现在估计已经被技侦取走了。

换下病号服,穿上警服的邢猛志郑重地扣上帽子,打开手机,左右看看,很自恋地拍了张照片。回头看武燕还在犯傻,他道:“连你都不相信,那还能有假?”

“太匪夷所思了啊!我以为支队长用了什么秘密武器,一直说S级机密。”武燕愣道。她还没整明白这是怎么玩的,一把弹弓、一个贩毒大案,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嘛。

“烛光计划是两层,可以说我是烛光,也可以说这个信源是烛光。一个犯罪团伙对外来户永远不会完全信任,而我进去,也不可能接触到他们的组织层面。所以,当时我和支队长商量,只要能接触到货源,或者找到多个疑似的毒源地,任务就完成了。而信号源呢……可以是我,可以是弹弓本身,也可以是弹弓射出去的钢珠。钢珠是经过刑事侦查技术中心处理的,本身就是金属,即便检测也说得过去,除非他们把我的弹弓和所有钢珠都砸开。”邢猛志笑着道。

但是不可能砸开的,谁能想到猫腻一直就在连天平的视线中,那才是真正的灯下黑。武燕拉拉弹弓,反问着:“可你没有接触毒源啊?”

“是啊,但是我送了葛二屁和孬九一人一把弹弓。弹弓是周队找做文玩的打磨的,打磨好又经过技侦高手处理,外表根本看不出来……葛二屁脑瓜不太好使,没有人怀疑他有问题,粗活儿脏活儿累活儿都是他干,谁都知道他爱玩弹弓。在行动前,袁玉山拉人去干活儿,去的就是葛二屁……其实从那天开始,我们就已经掌握这个毒源了,位置就在市郊太行制药厂,仓库租给了十几家货主……没有动他们,只是因为支队长想放长线,一网打尽、人赃俱获,才弄了这么多波折。”邢猛志道。

如果那时候动手,肯定抓不到毒枭,甚至可能把曹戈这些人都惊走。而且缉毒的枪战,肯定也不能发生在离市区太近的地方,所以才有了以后的事。他笑笑道:“我也没想到他们已经提前发现我有问题了,也把我当成了棋子。郑魁在高速口接应连天平,估计是准备做了我……可惜他们太缺人手,运货时又把葛二屁拉上了,带这个大信号源,支队长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抓,就什么时候抓?”

武燕愣着,想清楚关窍时,一下子笑得眉眼挤到一块儿。她把弹弓扔到邢猛志怀里笑道:“你们这几个祸害啊,我以为多高明的手段呢。”

“小聪明和大势结合起来,未必不能成大智慧。就是葛二屁有点可怜,我心里有点难安。”邢猛志道。

武燕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了,监狱是他最好的归宿。他虽然无心,可害的人也不在少数。我们是为大多数普通人服务的。”

嗯,没音了。邢猛志异样地看着她。武燕惊醒时,才发现她又犯了女汉子的毛病,哥们儿似的揽着邢猛志的肩膀。她头回有点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尴尬地搓着手,笑容也有点尴尬了。

“冒昧问一句,武姐,有男生追过你吗?”邢猛志笑问。

武燕摇摇头道:“好像有……就一个,还是个毒枭,准备向我们刺探点信息。其实他一对我示好,我就觉得有问题,正常男的都把我当兄弟。”

“所以您得避免这种女汉子的行为。不是我说你,你这一瞪眼就浑身杀气的,还真是个问题。”邢猛志劝道。

武燕扭捏着道:“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以后学着有点女人气……哎,对了,我也冒昧地问你一句,你追过女生吗?”

“有,很多次,追过很多女生。”邢猛志点头道。

“哟,结果呢?”武燕表情一黯。

“就没成功过,话都搭不上,追女生在我看来,比追捕毒贩难多了……我们仨光棍,都是靠任明星画的各式各样的美女聊以**的。”邢猛志道。武燕做个鬼脸:“咦……真恶心。”邢猛志却笑着去了隔壁病房,他没有注意到,武燕的表情里莫名地有点窃喜。

两人伸着脖子等了会儿,等到两位制服男女离开后,才蹑手蹑脚进去。一进门,难得地看到马从警那皮小子正安生地坐在病床前削苹果。马汉卫正要起身,武燕赶紧上前扶着,撑着他坐起来。马汉卫自嘲道:“哎呀,十几年了,从来没有休息过这么久,我全身都快锈了。”

“放心吧,过两天又生龙活虎了,格斗场上见啊,以后我得让你至少一只手。”武燕打趣道。马汉卫却道:“一边去,好男不跟女斗……”

武燕要说话,却发现马汉卫奇怪地看着邢猛志,眼神炙热,表情凝重,邢猛志同样在看着他,慢慢笑了起来。马汉卫道:“烛光同志,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是我,你才是我生活里的光。看《毒祸》时我以为你是随便编了个故事,后来才知道是个真实的故事,你是主角……其实我对于忠诚、信仰、誓言一直抱着怀疑态度,直到遇上你,遇上你们这些一直想把我拉下水的人。”邢猛志笑着道。他看看递苹果的马从警,一点也不像个身世悲惨的孩子,大概也是因为遇上这位缉毒缉成亲爹的警察。

“你以后会和我一样,后悔也晚了。本来就想混个职位拿点工资,可接触的罪犯越多,就越挑战你的底线,拷问你的良知,慢慢你就变成了表面上不近人情,骨子里疾恶如仇,血脉里热流冲动的怪物……就是警察。”马汉卫看着邢猛志标挺的身姿,赞了一句,“你现在已经是了。”

“呵呵,临时的,没有你悲惨,你是永久的。这个给你。”邢猛志掏出一个塑料袋装着的叠起来的纸张,上面有个圆圆的弹洞,被血染了。只听邢猛志道:“我醒了你还没醒,我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差点要把这玩意儿当成你的遗物了。”

“乌鸦嘴。”马汉卫接着,直拍额头。邢猛志却劝着:“你是面恶心软,没有枪击他们的要害……而他们是穷凶极恶,都是亡命徒啊。”

马汉卫叹了声。武燕问着是什么,要拿来看。马汉卫扔给了她,她一看,却是支队给周景万、马汉卫的处分通报,不过现在都成笑话了。武燕问道:“刚才区法院的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律师郭秦齐涉案,给汪冰滢洗过钱;原告是徐虎的下线,涉毒。一个民事案子,原告刑拘了,被告重伤了,律师也被抓了,还审个屁。”马汉卫说着,把一屋人都说笑了。

说话间,有两位陌生的警察敲门了,向里面的人示意着。武燕让他们稍等下。马汉卫赶紧握着邢猛志的手道:“你理解吧,伤养好接着就是隔离审查了。”

“理解。”邢猛志点头道。

“这是组织程序,我们缉毒上特殊一点,会详细到你化装侦查的每个细节,评估你的心理。这是为咱们着想,以防干咱们这行留下创后应激症……还有,别觉得你心大都能容下啊,万一心理评估说你有暴力倾向,也是个问题……哎,我也觉得这是脱裤子放屁,缉毒警要没点暴力倾向,能对付得了那帮王八蛋吗?一群亡命徒啊,想起来我都后怕,直接朝我们扔手雷……”马汉卫说着说着,自己的心态倒出了问题。

“放心吧,马哥,我没事。您好好养伤,我回头来看您。哎,别起来……”

两人安抚着马汉卫,谦让着退出了病房。稍站会儿的工夫,屋里马汉卫又训开儿子了,嚷着:“你咋又没去上学?不是说别来了吗?”那儿子也不是吃素的,呛着他爹嚷着:“你又娶不上个媳妇儿,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啊?”马汉卫在嚷:“你少扯,是想逃学找理由。”儿子说了:“那你快点好啊,你好了我保证不逃学了!爸你别生气,吃苹果……我病了你给我削,现在我也给你削啊。我这么巴结你,不许骂我啊。”

这半路爷儿俩呛着呛着,转眼就浓情蜜意了。邢猛志轻轻关上了门,把难得的温馨时间留给他们,示意大家离开。那两位警察臂章上写着“保密”二字,是个特殊的警种。将要面临的依然是未知,不过邢猛志很坦然地下了楼。支队长贺炯、王铁路大队长已经等在那儿了。邢猛志站定,向两位上级敬礼,亲热地叫了声。

“好小子,恢复得不赖啊。”贺炯双手抱抱他的膀子,意犹未尽地看看。当眼光落在他臂章上时,贺炯笑着道:“这是组织程序第一次用于辅警,我希望你认真对待。”

“是,支队长。”邢猛志敬礼道。

“呵呵,像个警察了。臂章还没有换,人先脱胎换骨了,我们都等着你归队啊。”贺炯道。

“会的,支队长、王队,你们保重。”

“大周、燕子,送送猛子……就开我的车,我和王队走走……”

众人告别。周景万、武燕驾车载着邢猛志,跟着保密处的车辆驶离。邢猛志几次手伸出车窗挥手作别。

一直到看不到车影,王铁路才叹了句:“这么好的苗子,打算怎么办啊?全国辅警立这么大功的不是没有,但在咱们省可真不多啊。”

“这得是省厅领导会议研究的事了,我这个职位没有资格处置……不过,应该是个好的结果,现在全省搞辅警同工同酬,一部分要划归市局人事处管理,以后辅警也是警,也有警籍了……怎么了?王队,你很在乎这一字之差?”贺炯笑着问。

“以前在乎,现在嘛,不怎么在乎了……穿上警服就是罪犯的天敌,罪犯可不管臂章上什么字,对吧?同样穿上警服,预防和打击犯罪就是使命,和你臂章上什么字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有同样的信仰和使命,分什么三六九等?”王大队长道。

“认识提高了,哈哈,有没有兴趣来禁毒上班?”贺炯问。

王铁路直接摇头:“不来,你们的加班太不人道。”

“哈哈,还得加强思想认识啊,高度不够啊。”贺炯笑道。

“参加这么一次缉毒大案,我能吹一辈子牛了,知足喽。”王铁路笑道。

两人并肩走向住院部,相同的藏蓝银徽在这个环境里格外耀眼。他们走过的地方,一抬头便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雾霾散尽之后的城市,污浊**尽,曾经白昼的晴空和夜晚的星空,都回来了……

(第一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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