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六 王子与公主(一)
诺兰德城独具特色的超高度圆环型城墙近在眼前时,疾行的阿兰萨猛然停下脚步。在他的灵魂感知中,三个熟悉的灵魂点正缓缓接近,从他们行进的方向估测目的地,应该就是此时阿兰萨左手边的磨坊。
磨坊是荆棘大陆人族领地最中立的存在之一,几乎每一名磨坊主,手上囤积的粮食都能供养好几支军队。奇怪的是,很多军队在征战时,例如攻城战,即使士兵再饥饿,他们也不会打磨坊的主意,他们更愿意出高价买下磨坊主手中的粮食,而不是强取。这样的做法会让一支军队在磨坊主的圈子里竖立诚信,从而无论这支军队走到哪,都能得到磨坊主的支持。后勤的压力自然骤减。
在战场上结束一名士兵的生命很容易,在战场下养活一名士兵去需要很多的资源。磨坊就是这些资源里最重要的一环,磨坊主的身份低于贵族,价值凌驾贵族。
“吁——”马夫打理干净的黑色马靴踏住木架,丝绸编制的手套拉住马绳,控制这架奢华的马车在这家磨坊前停下。
阿兰萨走到马车旁边,身手轻轻敲了下车厢,说:“嘛,美丽的婕希小姐,多洛莉丝小姐,伊薇特小姐,不知三位是否愿意赏脸,与在下共进晚餐?”
车厢里传出一声惊喜的轻呼,接着,车门被急匆匆打开,一个身影几乎扑似的抱住阿兰萨。
婕希双臂拦住阿兰萨的脖颈,笑道:“我的团长大人,你回来了?”
阿兰萨抚摸她的长发,说:“嘛,那头红血地龙挺好对付的。”
婕希不置可否地掩嘴轻笑,多洛莉丝和伊薇特从车上下来,阿兰萨与她们打过招呼,问:“嘛,你们怎么在这里。”
原来婕希正想来此与磨坊主洽谈生意,她希望新据点建成之后,磨坊主能为他们提供粮食,谈判伊始不太顺利,磨坊主不愿买这群佣兵的账,哪怕根据他们的穿着可以判断这群佣兵是由贵族组成。最后,婕希似乎想到什么,从空间戒指取出一个徽章,才让磨坊主低下头。
这是莱恩家族的徽章,阿兰萨留了好几份在婕希的戒指里,一直忘记处理掉,没想到还有些用武之地。不过这也说明,莱恩家族在荆棘人心中的地位,阿兰萨注意到伊薇特的情绪变化,扭头看去,对方正皱眉深思。
从磨坊出来,婕希亲昵地抱着阿兰萨的手臂,虽然两人已经确定情侣关系,但婕希还是第一次当众对阿兰萨这么亲昵,这让他有些不习惯。
婕希狡猾地笑着,说:“团长大人,我记得你刚刚说过,要请我们吃晚餐啊?”
阿兰萨一愣,顿时暗叫不妙,他只是开了个玩笑,未想婕希当真了。离开莱恩家族后,一路的经历可是让他知道金钱的价值,阿兰萨手头上的钱少得可怜,这还是准备对付红血地龙时,婕希给的路费。
他有些尴尬地摸摸头,看着婕希笑眯眯的脸,又扭头看到多洛莉丝同样笑眯眯的脸,再扭头看到伊薇特本该如此的表情。阿兰萨顿觉还是请她们吃顿晚饭为好,不然下场会更严重。
最后这架奢华的马车又带着四人在诺兰德城一家下等的酒馆停下。
三位女孩倒是没说什么,跟着阿兰萨进了酒馆。这家酒馆还是有些特色的,阿兰萨与卡鲁还有金·盖茨在这里拼过酒,这里的名酒“明天”是诺兰德城特产中的特产,口感极佳,但酒性亦激烈。最重要的是,阿兰萨对这家酒馆的价位比较清楚。
这次来当然不会喝烈酒,阿兰萨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菜单递给婕希,按照原莱恩公国的礼仪,餐桌上点菜的必须是主人的夫人。婕希自然算是阿兰萨的夫人,他担心的是她的花钱习惯……
还好,婕希心中有数,只点了四分牛排喝一杯陈年红酒,不多不少,刚好把阿兰萨口袋里的钱抽空。
阿兰萨哭丧着脸盯着服务员上菜,狠狠地嚼起牛肉来。
郁闷之情持续不久,很快,阿兰萨就融入三位女生的话题里,有说有笑。伊薇特最近明显表现出融入荆棘佣兵团的痕迹,毕竟,虽然她一睡千年,但真实的年纪却与他们相仿,同龄人之间自然比较容易磨合。
“哈哈,英雄王当然是我们心中最强大的……”
这事,一声叫喊吸引众人的注意,毕竟所提的是阿兰萨的父亲。阿兰萨目光转去,是几名喝醉酒的佣兵,肩并肩,大声地说笑着。
他本不太在意他们的言语,但是传入阿兰萨耳中的第二句话,却顿时点燃他的愤怒。
“可惜他偏偏娶了个巫婆,那个郁金香公国的女王……哈,哈哈……”
又是这样!
阿兰萨腾地站起来,双拳猛然砸在桌上,目光似火,燃向醉酒的几名佣兵。吵闹的酒馆并没有几人注意阿兰萨的动作,虽然酒客们的注意力也被这几名佣兵吸引过去,但他们更多的是借着酒劲,附和说话的佣兵。
低劣的咒骂,指向那名令国家混乱,战火纷飞的无辜女人的名字。玲·郁金香。
婕希拉住阿兰萨的手,说:“阿兰萨,别这样!你忘了希姆的事了吗?!”
阿兰萨没有动,她只觉他那双被白金铠甲包裹的手泛起阵阵寒意,咆哮的寒意。
“阿兰萨!”婕希再次叫了一声,甚至有些恳求。她不是赞同那些佣兵的话,只是不想阿兰萨再次受到这些言语的影响。
他要学会克制。
“嘛,我没事,”阿兰萨突然呵呵笑起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又嚼起那块没嚼完的牛肉。
婕希反而被突如其来的改变弄懵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阿兰萨依旧有说有笑的主持这次晚餐,但无论是婕希、多洛莉丝,还是刚加入他们不久的伊薇特,都能感觉到他笑得牵强。
最后,阿兰萨吃完眼前的菜,见三名女孩都没怎么动口,也不管什么礼仪,直接叫过服务员,结了帐,率先离开酒馆。
婕希担忧地看着阿兰萨离开的背影,想追上去,却又无力地颓然坐着。母亲一直是阿兰萨的心病,她努力地想要治好它,却终究不敢去触碰,怕伤到他的心。婕希把头埋在双臂之间,无可言语,只好使劲地揪自己的头发。
“阿兰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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